交叔父最后一次作业
叔父张树人身体很好,不喝酒不抽烟,直到九十岁,难得一见竟未蛀牙。八十多岁才正式在家静养,吟诗作对,玩赏字画,子女各有各忙,倒是我这个侄子经常去陪他聊天,我也乐意交我的诗词习作。
叔父于诗词是无师自通,我跟随叔父开始习诗,应该追溯至六十年前,在广州读大学,一年级暑假来香港探亲时,写了太平山系列之香江八咏。他谆谆教诲:你读诗太少了,惟有多读,才能提高。说罢,送给我一本学诗的工具书《诗韵全璧》。己经有点残旧,他又说:这本是你父亲留下的,自他逝世后,我一直珍藏着,心想终有一天会后继有人的。
这本工具书是我习诗的盲公竹,翻阅过密,查韵找范句,有时还一东二冬到十四盐十五咸,从头到尾通读。所谓熟能生巧,久了自我感觉很好。直至真的己经残破不堪,可幸学生何式枢从深圳书店买到新版的《诗韵全璧》,送到香港海逸豪园来,真是有心人哪!
新的《诗韵全璧》陪伴我写过桃李歌系列和旧雨咏系列,它和拙作诗文选一册摆在我的案台电脑侧畔,俨如老朋友。
说回我叔父。他把一生的律绝作品收编在诗集《滕余集》中,隔了这么久,很多背诵不出,留底又在搬家时不知放在哪里。奇怪的是,我还能记一首问菊——
孤山萼绿解怀春,一见林逋便委身。
底事西风怜瘦影,东篱不嫁姓陶人。
明明是林逋以梅为妻以鹤为子,却反说菊花在西风吹的景况下瘦削的身影,可怜兮兮!令读者兴致盎然,这就是诗的魅力。
而我交给叔父的作业,他认真批改,但最后一篇他在病榻己有心无力。
我的这首五绝发表在汕头政协岭海诗刊:赠树人仁翁——
心系鸥汀塔,口吟岭海诗。
儒商轻毁誉,翠柏望风仪。
叔父是我的启蒙老师,九十二高寿驾鹤乘风西去,永远怀念你,我的叔父!
张恭名 5月3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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