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都琴遇
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北京，紅塵擾攘，古都古風依然。
那次，我與胡琴演奏家蕭白鏞一起到北京演出。
有一天，蕭白鏞與我相約到潘家園逛逛。當時，潘家園是出名的古玩交易市場，只見人頭攢動，滿地攤檔。除了本地人，還有來自京城附近的農民和遠地的外省人。這裡什麼都賣，真真假假的古玩和出土文物，家庭雜品，大小舊物，想像得到的和想像不到的都有，熱鬧非常，恰似一幅現代版的清明上河圖。
01.
有個人走到我們身邊，從懷裡拿出一個青花瓷碗，悄悄對我們說：“先生看看這件古物，明代青花，兩千元賣給你。”他翻過碗底，果然上面寫著「大明成化年製」，可是看那碗，分明還是新的，是假古董。
我們不理會他，那人又趕上來，說：“我算便宜點，兩百塊錢。”沒有人理睬他。那人還纏著：“二十塊錢，怎麼樣？”這下子把我們逗樂了，我們笑著，繼續往前走。
02.-03.
看到有一個擺賣玉器的攤檔，檔主像是鄉下來的農民，衣服破舊，滿臉鬍鬚。只見他坐在攤子邊，手拿一把二胡，咿咿呀呀地拉小曲，自得其樂，還有幾個小販來湊熱鬧，圍著旁邊聽。
“隨便看隨便挑，看中那件，給你算便宜一點。”小販向我們喊。我們看了一會，沒有合適的，我一面搖頭，一面看著他手上的二胡。
“這個我可不賣。”小販說。
“先生您會拉嗎？”旁邊湊熱鬧的小販說，“您能拉贏他的話，攤子上的東西隨便您拿走。”
“拉不過就把東西都買下來。”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幫腔。
04.-05.
我對蕭白鏞說：“該你出馬了。”
周圍的人都圍攏來，一圈又一圈，蕭白鏞笑著接過二胡。
胡弓一揮，一首《二泉映月》傾瀉而出……
06.
二胡聲如泣似訴，忽而激越高昂，忽而泫然低迴。
古都的寒風，紛沓的人流，沾著泥土的古物，黃的皮膚，黑的眼睛，彷彿在樂聲中凝固，只餘胡琴嗚咽，亂世之中，仍有深情，愀心奪魂……
07.
不知過了多久，胡弓一收，音樂嘎然而止，人們如夢初醒，喝采聲、掌聲、贊嘆聲如雷響起。
小販豪氣地對我們喊：“你們贏了，都拿去，都拿去。”
我與蕭白鏞相視而笑，繼續上路，當然沒有帶走任何物件。
08.
環顧四週，人海茫茫，滿目盡是西裝革履、衣衫襤褸、真古董、假古董，滾滾紅塵幾多紛擾……
北風依然凛洌，冬日暖陽下，感覺心頭和暖。
記取這刻浮世清歡，音樂仍然在我心中激盪不已……
09.
十(四)班 谭宝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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